苏拉离开后,径直离开走廊,在一个拐角处遇到了阿尔洛林。
阿尔洛林沉默着叼着一根烟斗,在黑暗的角落里来回走动。
他那蹭亮的皮靴发出清脆的响声,身上的铠甲已经卸去大半。
苏拉瞥了一眼,然后开口说道:
“计划提前吧。”
阿尔洛林相当沉重的点点头,他有些于心不忍地说道:
“你应该只是把格温监禁起来吧?如果真的要……”
“管好你自己的事,阿尔洛林。”
苏拉头也没抬,他慢慢的从阿尔洛林身边经过。
“相信近卫军吧,我们最擅长的就是干这种事情。我会履行约定,以后你的元帅之位还是会保留的。”
“另外……”
苏拉稍微顿了顿,回头看向阿尔洛林棱角分明的面庞。
“我也会像我承诺的那样,对待异族,这是肯定的。”
阿尔洛林深深吸了一口气,慢慢闭上眼睛。
脑海中浮现了一把刀,一把明晃晃的刀!
那把刀毫无征兆的挥下,霎那间,刺眼的血色仿佛要冲破天际!
“我知道了……”阿尔洛林下次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,他颓废地扔下那一只烟斗。然后伸出手:
“合作愉快。”
“合作愉快。”
苏拉纯黑的眼瞳若有所思的看向阿尔洛林,他像是回想起了什么,又补上一句:
“喏,饼干。”
他将刚刚格温二世递给他的饼干交给了阿尔洛林,然后转身离开。
——
阿尔洛林曾经向他说自己的身世,一个足够悲惨的故事。
稍微简略的讲一下,那就是父亲被兽人一刀砍去头颅,母亲顺带着被奸杀,弟弟妹妹们也一个一个被残忍的肢解,就他一个人逃了出来。
嗯,一个没任何新意的悲剧故事。苏拉早就听多了,对此没有任何的感观。
这样的故事在二十年前轮番上演,当埃卡人类联邦被迫分裂的那一瞬间,人类就被背叛了——被自己背叛了。
谁知道这种事情发生了多少次?
一次,两次,三次……乃至无数次?
苏拉不知道。
但是他也明白,人类的与异族的怨恨积蓄多年,虽然现在不是时候爆发,但是必须要做好准备。
阿尔洛林怀着滔天的仇恨,英俊阳光的外表掩盖不住他嫉恨的内心。
所以当三个月前苏拉找上阿尔洛林,并向他简明地叙述自己的计划时,这位元帅选择了相信他。并且私下表示如果格温二世放弃权利,他会选择服从苏拉。
有点像是张学良东北易帜,但苏拉可不想给他留太大的权利,最好让阿尔洛林永远的去当一名优秀的将军,而不是政治上的头面人物。
永远永远。
苏拉终于又返回了大厅,但这里现在去空旷的不像话,去找侍者问问,才得知葬礼马上就开始了。
啧,麻烦。
可怜的杰克啊,为自己效力那么久,前几天才加薪升职,这么善良纯真的人,却被一个子弹带到了上帝面前。他的长官就算知道凶手也不着急报仇,希尔兰的上流人士把他的葬礼当成了一次联谊会,自己国家的首脑把葬礼当成了政治的筹码,丝毫不在乎什么“死者为大”……
一只小鸟无忧无虑的唱了那么久,没有人听,只落得死后一场无谓的葬礼。我们正是等待这种命运的呢。
苏拉走进后院,远远的就看见一名穿着白色制服的牧师,双手合十,虔诚的喃喃自语。
台下穿着黑色葬礼服的人们听不清牧师在说什么,于是装模作样低着头,一副悲伤逆流成河的样子。
事实上,这些高层压根不关心这件事,是谁的下属死的不重要,只要能开宴会供他们吃喝玩乐就行了。
苏拉心里无不嘲讽的想。
接下来的环节就是一个一个上去为死者默哀,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。大家都想快点走,于是一个个争着抢着走上前去,装模作样的默哀一分钟就算完事儿。
原本还算人满为患的后院,过了一会儿就不见人影,只留了一个还没有下葬的棺材孤零零地放在这儿,没有人在乎尸体。
苏拉这才缓缓走上前,透过水晶棺材,他隐约能看见里面的杰克。
他好像还记得杰克傻乎乎的憨笑,还记得他接到任务时,那一种信誓旦旦的表情,还记得他的女儿刚刚出生没多久时,到处炫耀自己女儿的得意神情……
现在也不可能见到了。
苏拉沉默地看着棺材里杰克紧闭的双眼。
活了这么久,比杰克更加淳朴善良的人他见多了;比杰克死的更冤,更惨的人他也见多了。
可是他就是放不下。
正当苏拉发呆的时候,突然之间,一个空灵的声音传过来:
“请问……”
这个声音飘渺虚幻,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天堂之声。
苏拉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,于是回过头去。
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少女。
她留着一头瀑布般的白色长发,猩红色的瞳孔定定地看着他,面容精致白皙,简直就像是上天的完美造物。
她身穿白色长袍,但似乎隐约的感觉少女很瘦,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。
另外,少女的手中还捧着一束黑弥花,这是一种希尔洛所特有的花束,专门在葬礼上用。
苏拉歪歪头,说道:
“你是?”
“我叫路易莎,是这里的守墓人。”
少女的语气依旧空灵,很难想象,这样的语气竟然能从人类的咽喉中发出。
守墓人?
苏拉略有一些惊讶,凭借路易莎的外貌,说她是别国来的公主都要靠谱一些。
真奇怪……
苏拉不能确认眼前的少女就是人类,不由得有了警惕心。
杰克死了,希尔兰现在风声鹤唳,不能排除异族间谍的可能性。
它们很有可能随便化个妆,换一套衣服,然后施展一个法阵,都能变成苏拉自己,面前这个美的不正常的少女……有些可疑。
“不好意思……”路易莎怯生生地说道:
“格温二世的黑弥花……献给这位先生的。”
苏拉了然,格温二世身体不好,所以托人递上这束花。
讽刺的是,这是杰克死后唯一收到的花。连他的妻女听说杰克是被刺杀的,都害怕不小心惹火烧身而没来参加。
不过……这束黑弥花既然是格温二世送的,我也要回送给他了……
让别人为格温二世献花。
苏拉望向少女,若有所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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